原标题:教唆萝莉的中二少年被封了 但可聊的还多着
近几日,NGA 的“科里斯事件”刷爆了微博,所幸事件解决比较公正迅速,过程笔者不再赘述。同样是十二年《魔兽世界》玩家,这件事和相关的媒体评论倒引出我几个想法。育儿问题太专业太复杂,责任重大,我还没狂妄到敢指点江山,只随便聊聊,说到哪算哪。
这两天我翻看了几家游戏和科技媒体的评论,观点大抵不出所料:有分析平台责任的;有高喊“谁来保护青少年”的;有谈初代“网瘾青年”已成为社会中坚,有能力占领舆论阵地的……总结说,大抵是探讨社会责任的。
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,为了抵御不可抗力的危机,才选择聚集在一起,形成社会,贡献自己的力量,为我们组成的命运共同体“投保”,这就是社会的本质,文明的土壤——看起来确实挺美。
但如果倒推一下,得出的结论就比较刺耳了:育儿向社会求办法,恰恰是因为自己没办法;我们又耻于承认竟对子女没办法,便把“社会责任”哄抬出来,等着集体提供办法,这实在是种惰性;而不论社会如何严防死守,制度建设对比技术进步总有滞后性,导致在防止青少年接触不良信息上,社会从没有什么效果卓著的办法;待到社会也拿不出办法,便给了各种妖魔邪祟机会张牙舞爪——比如集中营一样的戒网中心——撕咬痛苦家庭的骨肉蘸人血馒头。我想《魔兽世界》玩家对这个逻辑链条都有切肤之痛。
另一个议题是有关所谓“开明”。鲁迅先生说过这样一段话(真是鲁迅说的):
没有法,便只能先从觉醒的人开手,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。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,肩住了黑暗的闸门,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;此后幸福的度日,合理的做人。
—— 《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》
这段话曾很感染年少的我,十分受用。那个年代,舆论对游戏不太友好。家庭、媒体、学校、社会,耳目所及遍地口诛笔伐。我的父母算比较开明了,因为我从小成绩尚可,家里对我打游戏约束不多;待年纪稍长些,当我对父亲说想从事游戏业的时候,家父也未强加干涉,我本颇为庆幸。然而那晚我却分明看到,那晚父亲静坐独酌,不时长吁短叹,一副哀叹“家门不幸”的模样。
现在我年近而立,才悟到对于家庭教育,但求“开明”实在不很济事——闸门对面不是伊甸园,互联网和社会到处明枪暗箭,不会因为进来的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就有所收敛,反而因此愈发危险,过度开明怕是要自讨苦吃——便是这次事件的苗头,也是那位母亲从女儿的QQ中发现的。
再者,随着人年龄增长,精力、好奇心和学习能力的降低不可避免——技术日新,我们的认识水平却随着年龄增大愈失于旧,刻板成见反随着知识结构固化越来越强——很多新物事你闻所未闻,又能开明到哪里去?譬如社交媒体上,竟有部分玩家将事件黑锅甩在“二次元”头上,甚至引发了B站和魔兽玩家的论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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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知游戏玩家,尤其《魔兽世界》玩家,对欲加之罪可是见得多了。这些曾打过“网瘾战争”的“反游戏污名化先锋”,甩锅方式却与我们当年批判的“老家伙”毫无二致。“地图炮”的思维模式哪一代都没变,只是对象换了,实令我开了不少眼界。
另一方面,再看看“罪魁祸首”科里斯的发言:
嗯,不考虑之前其行为的是非对错,单说这两句话,还真颇有我中学二年级的风范——换句话说,科里斯视角里的我们,跟我们视角里的父辈并没有什么不同。更令人遗憾的是,从豆芽的描述中,我们感觉到,她女儿对母亲的看法很可能与科里斯是一样的——尽管我们认为豆芽已非常开明。
所以,指望一代比一代“开明”尚且未必可期;而只要社会有发展,指望“长辈能达到下一代期望程度的开明”,其天真更是无待于言的,这是个死循环。
或曰:这有点让人绝望。
答:也不然。我们在当代进步一点,下一代就更可期,这个闭环的圈就更宽广一点。
还是拿豆芽在科里斯事件的处理方法举例吧:
1)事发后,在有能力强行切断女儿与科里斯联系的情况下,豆芽依然选择了优先与科里斯沟通,并在交流中最大限度保持了语言平等以及长辈应有的体面——尽管她极其憎恶后者;
2)在与科里斯交涉未果后,豆芽依然没有限制女儿的网络使用权,而是在B站给女儿留言,期望互相理解;
3)科里斯表现出毫不悔改的态度后,豆芽会使用网络和法律武器保护女儿;
4)豆芽会反思平日家庭教育的不足。
要说从这种处理方式中看到了什么,大概是一个母亲,快被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闸门压垮了——但在她全力扳开的缝隙中,仍有阳光渗过,不是吗?